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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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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面的人不多,也就五六個。盡管每個人都穿著西裝,但是眉眼間的煞氣和手中的武器,明晃晃的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。

“爸爸不在……”真木杏說著,心中暗暗祈禱在後山的父親聽不到這裏的動靜。“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嗎?”

那五六個人突然分開,從他們身後走出來了一個笑瞇瞇的矮胖男人。

“哎呀,抱歉呀小姐。我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打擾你們。”男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名片,“其實我是山原地產的經理。”

“我們公司呢,一直對你家的這塊地十分中意。只要能坐下來慢慢聊,價格什麽的都好說……”

真木杏低著頭,看著手裏的名片。

這人確實如他所說,是山原地產的經理。

山原地產的名號,真木杏聽過幾次,是個頗為財大氣粗的公司。山梨縣有不少地都被山原地產收購了。雖然在整個日本排不上號,但對於本地人來說,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公司了。

可是,他們居然看上了自己家的地。而且還是用這種架勢找上門來……

多半是被父親拒絕過一次了吧?

真木杏為難的看著這群人,笑容訕訕地,“抱歉,這種事我做不了主,等我父親回來再和你們談吧。”

——“不用談了!”

真木杏回過頭,真木守拿著修繕柵欄剩餘的木材走下山,臉色不善,環視著面前這幾個人,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那位經理身上。

“不管聊多少次,我都態度都是這樣,我不會賣掉這塊地的。”真木守的手指著被敲到變形的告示牌,“還有,損壞的地方請照價賠償。不然我就要報警了。”

“老爸,你為什麽都不跟我說一聲?”

真木杏幫真木守抱了幾塊木材,皺著臉抱怨道。

看來這群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,可是她之前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……

“我才是園長,他們找我就行了。”真木守拉開倉庫的門,等著真木杏將手上的東西放好,調侃的笑道,“反正我也不會賣掉這裏,告訴你做什麽?”

“話是這麽說沒錯……”真木杏還是有些氣惱,卻不知道要怎麽抱怨。

她的父親真木守,其實是一個很傳奇的人物。

真木家祖上是土財主,除了地之外,還有不少工廠,倘若就這麽經營下去,不說大富大貴,至少也能保證衣食無憂。可是,真木家卻出了真木守這個“敗家子”。

二十歲的那一年,本應該出國留學的真木守離開了東京,回到了老家山梨,創辦了這所桃杏動物園,為此變賣了工廠,後來又為了維持動物園,先後賣了不少土地。

當初風度翩翩嬌生慣養的小少爺,現在穿著洗到發白的夾克,為了省錢學會了許多木工技巧,哪還有她曾經看到的那些舊照片上的風采。

連她媽媽都曾經抱怨過,或許比起人,真木守更加喜歡動物。

甚至因此鬧到離婚……

“杏子,這只貓就這麽跟著你走,沒事嗎?”

真木守指著跟在兩人身後的長毛貓,原本白凈的毛色因為這兩天的戶外活動,被蒙上了一層灰色。

“該給他洗澡了。”

洗澡……?

真木杏咽了咽口水,朝著那只該洗澡的貓看過去,不出意外收到了對方的眼刀。

「想都別想!不許碰本大爺!」

“今天太忙了,還是改天吧……”

真木守雖然在乎動物,但對有些事情絲毫不讓步:“可是他住你房間裏吧?”

“你肯定也沒有給他做驅蟲。”真木守補充道,“給他洗個澡,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跳蚤,做過驅蟲之後再讓他進房間,知道了嗎?”

“……恩。”

交代完一切的真木守匆匆離開,留下真木杏和跡部四目相對。

“你不會真的要給本大爺洗澡吧?”

“或者你想睡在貓房裏嗎?”真木杏一哽,“不對,你在外面流浪過,沒有做驅蟲,你連貓房都住不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真木杏頭疼的揉著額頭,提議道,“我給你放好水,你自己洗澡總可以了吧?”

真木杏做著練習題,聽著浴室裏嘩嘩的水流聲,忍不住希望所有的動物都能像跡部一樣自給自足,解放飼養員雙手。

片刻前,她給跡部放好熱水,將所有東西都放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,再三囑咐後,被跡部亟不可待的趕了出來。

講道理,都變成貓了,真木杏實在不明白這位大少爺在害羞個什麽勁兒。

就像現在,她聽著浴室裏的水聲,只會腦補到一只濕漉漉的貓咪,又不會想到什麽美男出浴圖。

等等——

這個水聲……怎麽不太對勁?

真木杏猛地拉開浴室門的時候,跡部正在浴缸裏命懸一線。

誰能想到,身上這一層柔軟又厚實的皮毛,被打濕了之後竟然比穿著衣服游泳更加妨礙行動。為了洗幹凈身上的泡沫,跡部剛跳進浴缸裏,就立即後悔了。想跳出來時,卻因為打滑的肉墊,一次又一次的失敗。

真木杏越過浴缸裏漫出來的水,快步將差點兒要沈進去的跡部撈了出來。

“……不會游泳記得提前告訴我。”

把跡部放在了洗手臺上,真木杏低頭看著這一片狼藉——從浴缸裏溢出來的水,落在地上的淋浴頭,還有無處不在的貓毛。

真木杏無奈的嘆了口氣,忍不住抱怨道:“清理浴室加上給你吹毛……我今天又不用看書了。”

“本大爺會游泳,只是——”只是毛太重了而已。

解釋的話,因為真木杏打掃浴室的動作又被咽了回去。

“……抱歉。”

不管怎麽樣,他又給這個女人添麻煩了。

真木杏一邊抽起浴缸的排水塞,一邊詫異的回過頭。

短暫的幾天相處,她對這位大少爺有了初步的認識,這種傲嬌又自戀還好面子的人……真是難以想象他在做錯事時會果斷道歉呢。

跡部被真木杏詫異的眼神觸動了神經,咬了咬牙:“你這是什麽眼神?本大爺才不是那種不敢直面過錯的懦夫!”

跡部景吾的確是個高傲到被人詬病自大的家夥,但這不代表他是個是非不分、不懂禮貌的人。相反,從小到大的精英教育,讓他十分註重某些問題。

既然高貴不在於血脈而在於內心,那麽,一個人的臉面和尊嚴又怎麽會因為一次道歉而被折損。

“是嗎?”真木杏清理著浴缸裏的毛團,想起什麽,又忍不住問道,“可是……我搜你名字的時候,搜到了一些八卦爆料呢。”

現在這種時代,人只要稍微出名一點,就能在網絡上看到各種各樣的消息。

真木杏搜索到關於跡部景吾被推崇的、閃閃發光的人生履歷時,當然也看到了其他的與之完全相反的觀點。

「手冢又因為舊傷休賽了,都是這個跡部害的!」

「毀了別人的職業生涯,惡心!」

「最後還不是沒有拿冠軍,弱旅就是弱旅。」

真木杏順著詞條點過去,這個叫手冢的人好像是位小有名氣的網球運動員,從德國出道,已經參加了不少國際比賽,但因為手臂有舊傷,錯過了好幾次機會。

“……你說手冢麽?”跡部罕見的沈默了片刻,“我當初的選擇的確傷害到了他的手臂,但我並不會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而道歉。”

所以他替手冢安排醫生,甚至全程追蹤著手冢的治療情況。但他始終沒有向手冢道過歉。

他當時的所作所為,盡管被許多人不齒,但那只是他為了追求勝利的選擇罷了。

就算再來一次,他或許也會做同樣的事情。但如果真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,他會更早的安排好醫生,和狀態最好的手冢盡情的打上一場……

“所以,你和這個手冢,其實是相愛相殺的基友?”

終於擦幹凈了浴室,真木杏擦了擦額頭的汗,轉頭看向身後還濕漉漉的跡部。因為真木杏的話,跡部的身體很明顯的僵硬了一秒。

“你這個女人,腦子裏都在想什麽?!”

想起忍足那家夥曾經給他看過的某些非法出版物,跡部氣惱的怒視著真木杏。如果眼神能被實體化的話,真木杏現在或許已經被眼刀紮死了。

“誒?看來你也知道嘛。同人女什麽的……”真木杏從房間裏找來幹凈柔軟的毛巾,放在跡部面前,示意跡部自己站上去,“運動少年嘛,宿敵這種關系,不是很有趣嗎?”

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有趣嗎?

跡部張開嘴,剛想警告她幾句,卻被真木杏舉起的吹風機吹的瞇起了眼睛。

一邊幫跡部梳理著打結的毛發,一邊檢查著毛皮覆蓋下的皮膚。真木杏掃了一眼跡部瞇起眼,還算享受的表情,忍不住抿起嘴。

她不喜歡跡部說起手冢時那種遺憾的語氣。

或許跡部自己都沒有發現,在提起對方受傷的手臂時,他話語裏的歉意。

他的確不會為了比賽時的選擇道歉,但他卻會為了傷害朋友、傷害尊重的對手而心懷歉意。這就是……熱血又真誠的運動少年嗎?

真木杏借著梳毛的動作,揉了揉跡部的頭頂。

雖然傲嬌又自大,容易炸毛,還十分挑剔。但是確實個善良的好孩子呢。

“杏子。”

浴室的門被真木守叩響。

真木杏關掉吹風機,將梳下來的浮毛卷成一團,目光詢問的看向出現在浴室門口的父親,“恩?”

“因為煙火大會的原因,你的考試提前到這個周末了。”

“誒?”

「這個星期就能回東京了?」

真木杏回頭看了一眼從洗手臺上躍下來的跡部,和對方眼神確認過後,真木杏朝著父親點了點頭,“我知道了。那我就星期五住到媽媽那邊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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